被窝里的恒恒突然惊醒,他一把抓起枕头旁边的铁皮盒,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就跑向了外屋。“爷爷,该吃药了,吃完药咱们该吃饭了。”恒恒每天都准时准点地提醒爷爷老崔吃药,那个很旧的铁皮盒里除了恒恒的文具,二层铁座底下装满了老崔的白色药片,用老崔的话说,这个破旧的文具盒里不仅装着老崔的命,更装着孙子的未来。图为恒恒和老崔。
今年是恒恒独自在家照顾爷爷的第三年,三年前妈妈带走了家里所有的收成后杳无音信,没过多久就和爸爸办理了离婚。妈妈离家把存折、首饰连同结婚时的龙凤被面统统塞进了行李箱,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村口道路的尽头。“我没有妈妈了,妈妈不要我了,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家了。”恒恒像是一个没家的孩子,柔软的内心接受不了妈妈离开的事实,那天恒恒埋着头哭了很久。图为恒恒。
妈妈走后,恒恒开心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少,只是盼望着每年的除夕早点到来。恒恒到现在还记得去年过年时开心的日子,恒恒爸爸从祖传的红木柜里拿出一只塑料袋,里面包着一只油汪汪的烧鸡,恒恒闻着口水直流,只顾着低头猛着扒饭。“真香,爸爸你能不能每次回来都给我带点好吃的。”在家和爷爷过惯了粗茶淡饭的日子,恒恒特别盼望每年的除夕,这样既能和爸爸团聚,又能让肚里的馋虫开开荤。图为恒恒。
爸爸早年在矿上打工,因为缺乏保护,患上尘肺病,在妈妈离开之后,他只能带病在外长期打工,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回家和恒恒团聚。由于爸爸身体不好,现在只能在工地上做点小工的活计。推着一车车红砖,恒恒爸有时会咳出几滴血来,可自己却不敢去医院检查,万一要是查出什么大病,治不治又成了难题,索性就一直在工地咬牙坚持着。图为恒恒。
恒恒爸在工地带病劳作,家里爷爷的病情更是多到数不过来。“爷爷有脑梗,左眼眼角膜脱落,肺气肿还有腰椎滑脱,从去年开始爷爷要靠吸氧才能喘过气来。”恒恒对爷爷的病很了解,每次老崔该吃什么药都是恒恒在经管着。“恒恒,哪天爷爷要是不在了,你就劝你爸带你出去住,离开这个地方。”“爷爷没事,我不要爷爷死。”恒恒从后背撑住爷爷的身体,老崔肺里传出的“嗤嗤”声。图为恒恒给老朱调试制氧机。
前年冬天,老崔突然身体僵硬半个身子栽下床沿儿,恒恒吓得直打哆嗦,手里拿着药片想要给爷爷喂药,可恒恒却怎么也掰不开爷爷的嘴。后来恒恒哭着求邻居把爷爷送到了医院,医生告诉恒恒:“你爷爷的病又加重了,最好让你家大人回来照顾。”“妈妈走了,爸爸不能回来,他还要在外边赚钱……”“好孩子,那谁照顾你上学呢?”“我自己可以上学,爷爷也是我在照顾,他不吸氧喘不上气。”恒恒的话让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流下了热泪,大家纷纷给恒恒的留了一些钱和吃的,后来恒恒的懂事坚强逐渐被大家熟知,村里和学校也给了家里很多照顾。图为恒恒在喂鸡。
今年开春,恒恒爸爸接了一个通了好久的电话,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的他,因为长期负重两只脚长满了骨刺,腰椎3.4.5节膨出,已经压迫到了髋处神经和一侧大腿神经。爸爸咳嗽止不住,他收起地上带血的卫生纸,一脸惆怅发呆了很久,原来工地来电话说年后要裁人,要想继续干必须换地方,他无奈连夜收拾行李去了更远的北方。临走时爸爸把恒恒搂在怀中,摸着恒恒热乎的后脑勺说道:“等下秋,下秋我带你去找你娘……”恒恒爸爸预感不妙,危难当头他想起了消失很久的前妻。图为恒恒在喂羊。
恒恒亲眼见过爸爸咳出带血的纸巾,也清楚爷爷的病越来越重,在担惊受怕中的恒恒有时会一个人偷偷流泪。恒恒在家和爷爷守着四亩地生活,老崔的医药费,祖孙俩的生活费,仅靠着靠天吃饭的四亩地远远不够。可是恒恒已经做得足够好了,困境的生活锻炼出恒恒坚强的意志,也增加了担忧。眼下,祖孙俩的日子只能在困境的漩涡中挣扎,不知道未来的好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。图为恒恒在清理羊圈。原创作品,严禁任何形式转载,侵权必究。